【學友智庫】當否

與初中學生一起觀看《長安三萬里》，片長168分鐘。片中絕無冷場，完場時響起掌聲，這說明他們深深被這套電影打動了。我亦是，片中的詩句之美，本應是我最期盼的，但打動我的卻是兩個小片段或是小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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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生往往是與自己對話或是與自己的內心不斷掙扎中。當李白猶豫應否入贅許家時，心中沒有確切的答案，於是向尊敬的孟浩然尋求答案。然李白不能當面向孟浩然求得答案。李白書以「當否」簡單兩字求答案，孟浩然以「當」應之。作為摯友的高適則以「否」。最後李白接受了孟浩然的答案，相信這亦是他自己心中最真確想要的答案。李白要的是孟浩然的認同，並非答案。

入贅的原因十分簡單，這就是求得名利的捷徑。至於世人對自己的目光並不重要。這看似完全違背了李白那種視錢財和名利如無物的人生態度。但真正的李白是這樣的嗎？或這是普世人的共同難題，既有自己心中的價值，但又同時企求名利和權位。心中蠢蠢欲動的利欲往往會蓋過一直追求的超脫，這就是真正的人生。當與否沒有真正的答案，亦沒有黑白分明的界線。「當」並非「當」，只是一個選擇。有勇氣「否」，就是人生種種磨練或挫折的開始。所以「當」與「否」其實是出世與入世的對話，亦是向勇氣和道德的挑戰，更是向現實的挑戰，並非單純的選擇題。

另一幕「當否」的對話是程公公向高適說，他付出的功勞將歸嚴武。這更突顯難能可貴的胸襟之高雅。世人一般是希望不勞而獲或是截取他人的付出，將別人的付出變成囊中物，最好是自己能站在鎂光燈下，閃亮的是自己，至於站在一旁的背後付出的人則永遠是默默無聞。這種君子難得的成人之美或是願意為大局而不想個人，不僅是「當否」簡單兩字，而是高雅可貴的君子襟懷才有的風骨。可惜目下所見盡是取他人之美為己者。

本欄文章原刊於《星島日報》教育版「學友智庫」專欄，由學友社學友智庫專家及嘉賓輪流撰文，交流學與教經驗；本文作者為中學校長陳月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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撰文：陳月平